秘密就藏在沙土地下面

□ 黑龙江 / 刘占龙

正午的阳光，火烤一般，泼洒在茫茫的沙海上。沙海中间，一条窄窄的河谷伸向远方。河谷两岸，生长着一丛丛红柳，舒展着柔软的枝条，穗状的花絮密集地绽放着，在清清的水流中倒映出一朵朵红色的云霞。

河谷西岸，生长着一株高红柳；河谷东岸，生长着一株矮红柳。风一吹，两株红柳偶尔触碰到一起，握手言欢；无风的时候，又形同陌路，活在各自封闭的世界里。

近日，沙海地带气候干旱，河谷谷底龟裂，袒露于骄阳之下。这时，矮红柳口渴得蔫头耷脑，身子如灌了铅般沉重。忽然，一股轻风拂过，高红柳向对岸的矮红柳探了探身，语气和蔼：“小弟，咱们都属于红柳家族，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族群，实在热得不行，就躲在我身下乘凉。”

“我不属于你们族群，我已经长大了，要过自己的独立生活。”矮红柳无力地摆了摆手，自恃清高。

高红柳见它固执己见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又过了几天，旱情加剧。矮红柳枝条低垂，叶子卷曲。高红柳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上，苦口婆心地劝道：“亲爱的小弟，你不要这样执拗，会危及生命的。”

“不用，不用！请你不要用这话来吓唬我，我又不是吓大的。”

“看你这话说的，我是好意来劝你。我一会儿输送给你一些水分和养分，你喝下去才能保住性命。”

“我活得好好的，哪有那么严重，请你不要诅咒我。”矮红柳无视高红柳的好意，又无力地摆了摆手，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茫然的神情。

又过几天，矮红柳枝条越发低垂，叶子渐渐开始泛黄。不能再等了，高红柳马上将自己储存起来的备用水分和养分，通过地下根脉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矮红柳。

石破天惊。第二天清晨，矮红柳竟挺直了身子，叶片重新舒展开来。原来，秘密就藏在肉眼看不见的沙土地下面。红柳属于灌木，生活在荒漠或盐碱地带，是防风、固沙的劲旅。它们根系紧紧连在一起，在经年累月的相互滋养中，生命得以生生不息。

矮红柳见自己意外恢复了生机，抖了抖身子，痴痴地望着对岸的高红柳，感到莫名其妙。

恍惚间，又一阵轻风拂过。河谷两岸的红柳，如同天上的红云降落到人间，飘浮不定。高红柳见矮红柳有些茫然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我们地表河谷隔绝，看似两个相互独立的个体，实则根连在一起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。不管你怎么说，一道窄窄的河谷，并不能改变我们根脉相连的事实。”

“我错了，是我不知好歹。”矮红柳幡然醒悟，泪水瞬间盈满眼眶，哽咽道：“我一株枯萎，河谷两岸的红柳都会受到伤害；我一株茁壮，整个河谷里的红柳都会茂盛。”

“说得对！”高红柳将长长的臂膀伸到矮红柳面前，翘起了大拇指，“一损俱损，一荣俱荣。”

从此，它们俩和兄弟姐妹们一道，共同抵御干旱和风沙，致使生态环境彻底得到改善。河谷两岸，大片大片的红柳，越长越旺；白鹭翻飞，野兔成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