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守护

□黑龙江 / 刘占龙

清晨，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，一纵一纵的，隐没在一棵大柳树的背后。远远望去，如同一枚巨大的金蛋，躺在树冠硕大的鸟巢里，金灿灿的，透过枝叶缝隙，发出炫目的光彩。

吃完早饭，我还和往常一样，用婴儿车推着几个月大的外孙，迎着初升的朝阳，沐浴着明媚的春光，在楼下小区里优哉游哉地闲逛。

女儿女婿都上班，家里孩子无人带，我正好退休在家，所以哄外孙的事顺理成章落到我的头上。

身披霞光，脚踏细碎的朝晖，迎面不时阵阵春风吹来。眼前，路两边直立着高高的刺梅树，时不时伸出长长的臂膀，举着串串红色的大花冲我摇摆，好像是在迎接我的到来。

我很感激它对我的盛情，于是用手轻轻拨开这些花朵，发现在刺梅下面藏着各色小花：这里是黄灿灿的野菊花，有眉有眼的，正歪着头冲着你腼腆地笑；那里是红艳艳的串儿红，举着一排排燃烧的火把，把孕育它的黑土地照亮；这里是蓝盈盈的马蹄莲，娇艳欲滴，宛如少女舞着裙摆，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。这些花，绝对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一种恩赐。猛然间，我神清气爽，周身倍感惬意。

小区的绿地上，一条条小路红砖铺地，纵横交错。穿过一道绿色的长廊，抬起头，眼前便是一块块种植各种小菜的菜地。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正蹲在地垄沟里，拿一把锄头在认真锄草。

这些小菜长势良好：香菜足有半尺多高，墨绿，释放出浓浓的芳香；生菜舒展着椭圆形的嫩叶，绿中透着淡黄；小葱密密麻麻，滚圆滚圆的绿叶直挺挺地立着。这一畦畦生机盎然的小菜，毋庸置疑，绝对是老妇人精心呵护、辛勤劳作的结果呀！

这极具田园生活的一幕，大有陶渊明“久在樊笼里，复得返自然”的闲适、安逸、恬淡与静谧，别有一番情趣。

“这地侍弄得真好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。”我感叹一句。

老妇人听了我的夸奖，抬起头，笑呵呵地对我说：“人老了，退休在家，闲着也是闲着，多干点儿活也能多吃点饭，活动活动筋骨，多好啊！”

是啊，老妇人挥洒滴滴汗水，换来这一畦畦油油的绿意。她用这种办法强筋健骨、颐养天年，无论对小菜还是自己，不都是一种对生命的守护吗？

我感慨之时，眼前一亮：在一棵老榆树根底下，一棵弱小的植物，只有几寸高的茎上顶着一朵圆圆的纽扣大小的花朵，黄灿灿的，如果你不仔细瞧，很容易被忽略过去。这是一朵蒲公英，平时没人浇水，没人施肥，自生自灭。虽然隐没在高高的绿丛下，但它面对自己这狭窄阴暗的空间，并没有丝毫显露出自己的怨意，不悲观，不气馁，仍然顽强地活着，绽放美丽，释放芬芳。难道这还不值得人们赞叹吗？

“你也退休了吧？”老妇人见我沉迷树下，突然问了一句。

我马上从沉迷中解脱出来，连连回答：“是的，是的。”

“像咱们这个年龄，没事哄哄孙子挺好。看见孙子一天天长大，也是一种乐趣。我这都哄大了，没啥事侍弄侍弄园田。看见这小苗一天天长大，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。”

“是啊，是啊。你待弄园田，我照顾孩子，自得其乐。咱们都是一种对生命的守护。”

一句话，点醒了老妇人：“呦，你这位先生说话不一般，还挺有哲理的呢。你刚才是在看树下那朵蒲公英吧，跟前要没有那根弯树枝挡着，我就把它铲掉了。”

树枝，我怎么没见过？我赶紧低下头，用眼睛的余光再次扫视了一下那朵蒲公英。可不是嘛，在这朵小花周围，有一根近乎干枯的树枝，从一根老树干上伸出来，像臂膀，形成半个圆将蒲公英团团围拢。它可能太爱这朵蒲公英花了，生怕它受到外来因素的侵袭，紧紧将它揽在怀里。这一幕，让我对这棵老榆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，这就是一幅对生命守护的情景图啊。

蓦地，一抹灿烂从树的缝隙中斜射进来，映照在这幅情景图上。看到此情此景，我愕然：难道植物也有灵性，也和人一样，知道对生命的守护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