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瓜花饼

□连云港 / 苗红军

今天是你的生日。

你带着大宝和妮妮回娘家，一路上都在期待见到娘，想象着娘看到你们的开心表情。

大宝是你的丈夫，妮妮是你可爱的女儿。

到家后，你满心欢喜地走进院子，没看到娘的身影，以为娘在邻居家拉家常，就忙着和大宝一起把带来的烧烤架、腌制好的鸡翅从后备箱里搬出来，支好，点燃炭火，做她爱吃的烤鸡翅，准备给娘一个惊喜。

你在院子里忙活了一阵后，仍不见娘，才意识到娘可能外出，于是拿出手机给娘打电话。

“娘，您在哪儿呢？”

“娘在你家给你烙南瓜花饼呢。娘知道你忙回不来，娘就过来了。”

电话那头，娘的声音听上去亮堂堂的。

记得上一回吃南瓜饼，娘从老家新摘的南瓜花，那花儿还带着清晨的露珠。

你家在城里，离娘家坐大巴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。

那天，娘一大早赶到城里，只为给你做南瓜饼，娘说，刚出锅的热乎，好吃。

“大宝和妮妮呢？”娘一进门带着笑意问道。

“大宝带着妮妮去舞蹈班啦。”你回答着，给娘沏了一杯温开水。

娘喝了一大口水，起身进了厨房，系上碎花围裙，开始忙碌起来。

不久，南瓜花饼的甜香从厨房飘了出来。你忽然像个孩子似的，一边快步走到娘身边，一边说道，“娘，这么快就好啦。”

娘做南瓜花饼用的是平底煎锅。娘先在锅底刷一层薄油，再揪一块拌有鸡蛋、熟芝麻的南瓜花面团，搓圆后按扁，“啪”地落入锅中，“滋啦”一声响……随着小火苗舔着锅底，金黄的饼面渐渐鼓出小太阳状，娘就用铲子轻轻翻面，再过会儿，一块块香喷喷的南瓜花饼就做好了。

刚出锅的南瓜花饼冒着热气，你迫不及待地抄起铲子铲起一块，顾不上烫，在两手间不停地倒腾，然后快速地咬上一口。那滚烫的感觉瞬间在口腔蔓延，你却舍不得吐出来，一边哈着气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：“娘，真好吃。”眼睛里闪烁着满足和幸福。

娘抬起头问：“除了好吃，还有什么好处？”

“南瓜花改善睡眠、保护心脏，你小时候睡眠差，先天性心脏不好，多吃点南瓜花和南瓜饼有好处。”

你歪着脑袋调皮地学着娘的语气，顺口说道。

也就是上一回，你告诉娘，你家新换电子锁的密码，是你的生日。

没曾想，娘知道了密码，来城里看你，竟如此熟门熟路。

你急忙用保鲜盒装上烤好的鸡翅，还有烤玉米、烤土豆，开车往城里的家赶。

路上，大宝责备你，要是提前打个电话多好，也不会费此周章。你辩解道：“如果提前打电话，娘又要忙这忙那的。”

看到你一家人赶回来，娘笑得格外灿烂，端出香喷喷的南瓜花饼。外加娘已经做好的清蒸鲈鱼、红烧排骨、几盘清炒时令菜蔬以及蛋糕，摆得满满一桌。

你也把已经烤好的鸡翅、玉米、土豆拿出来，码放在桌上。

你和大宝、妮妮先吃的南瓜花饼，吃得津津有味。而娘在一旁看着，满脸幸福。

“娘，这是您爱吃的鸡翅，您尝尝。”你挑了块烤得最酥嫩的鸡翅夹到娘面前的盘子里。

“娘半年前后槽牙掉了，剩下的牙也松动，吃东西费老劲，还没去镶牙呢。”娘笑着摆摆手，有些无奈地说，“这烤鸡翅，怕是咬不动喽。”

你的喉咙猛地像是被什么哽住，眼眶一热，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，“啪嗒”砸在桌布上。

此时，屋里安静极了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，而那未说出口的愧疚与爱，在这静谧中弥漫开来。